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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西谛:老无所依:不属于老人的国度,是狼的世界

注:转载自卫西谛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vcd

   科恩兄弟(Coen Brothers)终于又回来了。在《真情假爱》(Intolerable Cruelt2003)、《师奶杀手》(The Ladykillers2004)两部令人失望的主流喜剧片之后,他们变得不苟言笑起来。《老无所依》(No Country for Old Men)的严肃程度超越了他们之前的任何一部作品,包括上一部金像奖作品的《冰雪暴》(一个丈夫雇人绑架妻子、原只想讹诈岳父、不料酿成数条人命的大祸的故事)。《冰雪暴》(Fargo1996)和《老无所依》有非常相近的叙述核心:贪婪如何造成了失控的罪恶。慎密的犯罪、突发的暴力、作为罪恶之源的金钱,以及事件进展的不可预测性,这些构成了科恩兄弟几乎所有的电影,在《老无所依》我们得以重温。《冰雪暴》中的弗朗西丝·麦克多曼德和《老无所依》汤姆·李·琼斯都扮演同样的角色:警察,同时他们——前者是孕妇、后者是老人——又是这个暴力世界的调和剂。区别在于前者带给我们一个温暖的寄托、后者则带来一声悲观的叹息。这也是两部作品在精神与气质上最大的区别。


No Country for Old Men”的片名,来自叶芝的诗《驶向拜占庭》(Sailing to Byzantium)的第一句,用余光中先生的翻译是“那不是老人的国度”。直译是“没有属于老人的国度”,大概有潮流瞬息万变、今夕不知何夕的意思。所谓“没有属于老人的国度”,也指现在世界已经失去过去世界的秩序。过去的世界,也就是汤姆·李·琼斯开场白所说的“过去的警长都可以不带枪”的世界;而现在的世界,也就是汤姆·李·琼斯后面台词里的“不再尊称对方‘先生’或‘女士’”的世界。熟悉科恩兄弟的影迷,对《老无所依》中出现这样一个“没有尊重与尊严”的世界不会感到惊奇,它几乎占据了他们所有的作品。在外观上,这部电影将这个世界拍成炙热、荒凉的西部景象,一览无余、无处藏身,每走一步都危机四伏,就像天空漂浮的云投射于广袤大地的阴影变幻不定。在叙事上,科恩擅长的“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的惊奇手法,在新作里有所弱化,使得影片变得庄重,甚至故意显得平实枯燥,并且基本消除了配乐。


影片中有三个主要人物:乔什·布洛林饰演的越战老兵卢埃林·摩斯,在火拼后的毒品交易现场拿走了一箱钱;贾维尔·巴尔登饰演的变态杀手安东·齐格,被雇佣前来追杀摩斯意欲拿回钱;汤姆·李·琼斯饰演的老警长爱德·汤姆·贝尔,想要阻止杀戮的继续却无能为力。西班牙人巴尔登的演出和他在《日落黄昏前》、《深海长眠》中的表演一样令人印象深刻,他认为这部电影“满篇都是在说暴力或如何控制暴力或如何阻止暴力所形成的巨大漩涡,然后以一种正确的方式在这个世界存活。”——当世界因为金钱而变成暴力的、失控的世界之后,就必须像狼一样才能存活。科恩兄弟用大量的细节描绘摩斯与齐格的警觉、机敏以及惊人的生命力,尤其是强调了他们自我疗伤的能力——这些都是接近动物的特性。影片利用摩斯与齐格分别在受伤后向过路的孩子购买衣服,而展现了未成年人的势利——在这样一个普遍贪婪又失去理智的世界面前,老警长贝尔感到异常绝望,他的回归生活属于无奈之举。这和《冰雪暴》里那个女警探回到生活中的温馨场面有着质的不同。


除了一场稍纵即逝的墨西哥人在清晨对着受伤的摩斯又弹又唱的场景,是我们熟悉的“科恩腔调”之外,《老无所依》没有出现更多他们贯有的“顽皮段落”。但这并不是说这部影片没有幽默感,只是这里的幽默感非常隐晦与冰冷,而且都与死亡(或杀戮)有关。卢埃林·摩斯在出门前对妻子卡拉交待“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告诉妈妈我爱她。”卡拉回答“你妈妈已经死了!”摩斯的回应是“那好吧,我会亲自告诉她的。”再比如摩斯挂断齐格的电话之后,齐格像坐在旁边的伍迪·哈里森做了个滑稽的无奈表情——哈里森在两分钟前已经被他杀死了。这是一个死亡笼罩的世界,幽默也是黑色的。摄影师罗杰·狄更斯将“光亮户外黑暗室内场景的强烈对比,再加上荒凉的风景”,“让整部片呈现一个梦魇般的世界。”这位摄影师自从著名的怪诞作品《巴顿·芬克》(Barton Fink1991)开始,拍摄了科恩兄弟的每部影片。所以,我们在《老无所依》又能看到科恩标志性的“旅馆戏”,室内场景的熟悉光影让人感到神秘且紧张——科恩兄弟克制地没有使用他们热爱的想像性镜头,这和《冰血暴》一致。


《老无所依》的出现,使得美国的影评家和影迷们欣喜若狂,在IMDBRotten tomatoes等几个网站上都给出了罕见的高分,最终也获得了奥斯卡大奖。我个人觉得,这部拍摄于德州的作品,稍稍不及他们在家乡明尼苏达州拍摄的《冰血暴》那般浑然天成——叙事、画面、技巧与寓意表现得完全妥贴。这或许是因为《老无所依》想表达的东西远比《冰血暴》要复杂、深远,所以也造成了一些语焉不详,到最后令人印象深刻的反而是暴力的手法与细节(这部电影的娱乐性也在于此)。当然科恩对这种“含糊”有着精妙地表现,在最后半小时内,他们使用了许多办法:抽去了摩斯被墨西哥人绝杀的段落、不交待齐格杀死摩斯妻子卡拉的场面、一场出人意料的交通事故搅乱了重新恢复的世界的平静,以及警长贝尔最终讲述的两个关于父亲的梦境。我非常喜欢这些场景(虽然它们和之前的冷静风格有些冲突),或许正是因为它们都着许多不确定的、开放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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