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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勇:孔子有的,我们有吗?

上个月,给学生上课时,为了更好地走进孔子的生活与精神世界,我提到了“柏拉图式的爱情”——也就是将灵魂中的爱,献给永恒的真理或美德,而不是世间其他任何变动不居、难以把握的存在因此柏拉图没有将自己最虔诚、最强烈的灵魂之爱献给异性、名利,或像亚里斯多德那样痴心观察老鼠为什么会怀孕、天气缘何会变化一类的琐碎之事。

一个月过去了,我完成了一篇长达12000字的文章《哲学、诗歌与智术——柏拉图的哲学教育与千古课程难题》,不仅抚慰了自己十多年来研读西方思想史的寂寞经历,而且能为自己进一步理解孔子的教育思想与生活世界提供合适的经验基础。说实话,每当我思考孔子究竟有什么时,我总是会陷入迷惘,不知从哪里入手去寻找答案,但体会柏拉图,让我求索到了继续向孔子走去的内在力量。

康德有能力让自己的心灵直接面对至高无上的星空,喜怒哀乐总是围绕琐碎与偶然之事打转的我们,则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可以使自己的心灵突破偶然与琐碎之事的束缚,到达永恒、完美的“精神高地”,才可以看见在“精神高地”上驰骋、神游的另一些巨人,进而感受他们灵魂深处的永恒与完美。

对于试图用心灵看见孔子的我们来说,柏拉图无疑可以给我们提供“巨人的肩膀”。我这样想,所以重读起了柏拉图。在《哲学、诗歌与智术》中,我首先追溯了柏拉图如何在精神导师苏格拉底的熏陶下,确立了追求灵魂完美的哲学教育信仰。导师苏格拉底死去的那一刻,仍在说: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不会停止我的哲学教育,接着安慰身边最得意的弟子即柏拉图,叫他不要流泪,要以一颗勇敢的心面对世间变化无常的一切,包括死亡。

目睹老师泰然死去的情景,柏拉图更坚定了自己的理想:以更优秀的哲学,将雅典青年学子的灵魂引向完美永恒的真善美世界。然后,我考察了柏拉图怎样评价雅典城的诗人与智者安排的教学内容,如何设计自己的可以让学生的灵魂逐渐信仰真善美的哲学课程。在柏拉图看来,即使是最伟大的古希腊诗人荷马,也只是在教导学生认识古希腊政治英雄的强大意志与悲剧人生,而不是在启发学生探索真正永恒正义的人类存在。

那个最风光、在雅典名气最大的智者伊索克拉底,同样也是如此。跟着他,可以学到许多精明处事乃至官运亨通的“智术”,但他并不教人如何净化灵魂,而雅典城之所以会日渐衰弱,正是由于“执政者”多为“智者”造成的。另一位大名鼎鼎的智者普罗泰格拉,也是如此。他的教育纲领是:“人是万物的尺度”,显然非常迷人,却没有去深刻地揭示,作为“万物尺度”的“人”究竟有一颗什么样的“灵魂”,使之配作“万物的尺度”?

总之,在柏拉图看来,处事精明的智者(Wise Man)擅长拿出一些诱人的课程,却从不关心灵魂问题。更让柏拉图为难的是,伊索克拉底还常常对外宣称,他设计的课程才是“哲学”,柏拉图的那套灵魂教育课程根本不是哲学,弄得柏拉图得多受一份气。但柏拉图似乎从未因此动怒,《理想国》中甚至找不到对伊索克拉底的批判,只有柏拉图旨在引导学生认识真善美的对话教学。这正是灵魂完美的柏拉图之英雄本色所在。

类似的坚定执着、为追求人类可能接近的最高教育理想不畏孤军作战的英雄本色以及感人至深的师生情谊,孔子有吗?答案无疑是,孔子有。虽然在孔子那里,那个被他提出来的人类可能接近的最高教育理想在形式上与柏拉图的并不一样,但孔子的追逐经历同样是由伟岸的人文力量浇铸而成。

司马迁研究孔子时曾说:“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孟子也曾提醒:“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 但孔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司马迁与孟子似乎都未曾用一句话来概括。至于后人的回答,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因为每个人的观察角度不一样。而我之所以先考察柏拉图的经历,正是为了获得一个观察孔子的角度,并因此认为:孔子曾有堪与柏拉图媲美的坚定执着、不畏孤军作战的英雄本色以及感人至深的师生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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